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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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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7 章

那一夜後,沈臨淵本以為兩人之間會漸生嫌隙,但沒想到在徒弟的一通死纏爛打下,兩人相處模式又奇異地似乎還與從前一樣,除了——

“掌櫃,要兩間上房。”沈臨淵道。

自從那十六名失蹤的女子找回來後,籠罩在撫仙縣上的淺淡陰雲散去,整個撫仙縣又恢覆了往日裏熱鬧繁華的樣子。

客棧裏人來人往,連帶著這幾日的收益也水漲船高,掌櫃本來就心情頗佳地哼著小曲,在看到兩位氣度不凡的公子邁進店門後,一雙瞇縫著的眼睛都亮了亮。

“好嘞。”聽了沈臨淵的話,掌櫃喜笑顏開地應了一聲,正當他低頭翻找鑰匙的時候,又聽一聲“且慢。”

他順著聲音擡頭,見是另一位同來的小公子。

只見這位俊俏的小公子把方才那位客人給的銀子又扒拉了一些回去,沖自己笑了笑,道:“一間上房就好。”

“這……”掌櫃被兩人弄迷糊了,他的視線在兩人間來回轉了幾圈道:“兩位客官到底是要一間還是兩間?”

較高的那位公子看起來要年長沈穩一些,眉眼清冷,不笑的時候總給人一種淡淡的壓迫感。他擡手把被扒拉回來的銀子又往前一推,道:“兩間。”

兩間賺的畢竟比一間多,掌櫃連忙應下。

裴翊幽幽地瞪了一眼沈臨淵,不死心,把掌櫃的拉到一邊,壓低了聲音道:“不瞞掌櫃,其實我是從家裏偷跑出來的,身上帶的盤纏不多,實在是囊中羞澀,要付不起錢了。”

掌櫃將信將疑地看了裴翊一眼。

面前的小公子細皮嫩肉,穿著低調華貴,看起來確實像某大戶人家的少爺。但是不還有另一位公子和他在一起嗎?難不成那個也是從家裏跑出來的?

像是知道掌櫃在想什麽,裴翊垂下眼,帶上了幾分半真不假的落寞:“跟我一起的那位,是仙門裏的仙君,他原本說心悅於我,哄得我拋下家業與他跑了出來,沒想到才過了幾天,就厭倦了,見趕不走我就想變著法子逼我回家。”

說到這裏,裴翊擡眼,那雙勾人的鳳眼裏滿是委屈,連帶著右耳上那鮮紅的耳墜看起來也黯淡了幾分。

沈臨淵:“……”

以他的耳力,自然把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,然後就聽那掌櫃義憤填膺道:“哪怕是仙君,這也太過分了!”

撫仙縣民風開放,掌櫃更是看慣了客來客往,聽了兩人間的關系也不驚訝,還替裴翊憤憤道:“公子你生得如此俊俏,肯定很招人喜歡,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。”

“可是我現在已經對仙君情根深種,只想跟著仙君。”裴翊的話音裏帶著十足十的癡情,他眼圈紅紅地對掌櫃道:“還請掌櫃一定要幫幫我。”

沈臨淵“……”好一個薄情寡信的負心漢。

掌櫃顯然也是這樣認為的,他看著裴翊,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地一拍大腿,但對上那雙通紅的眼睛,又一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,只能嘆了口氣道:“好吧。”

於是當掌櫃相信了裴翊那錯漏百出的鬼話,轉頭對沈臨淵一臉抱歉道:“不好意思客官,是我記錯了,現在只剩下一間上房了,要不兩位將就將就?”

再看一旁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狐貍一樣的徒弟,沈臨淵深感自己一時心軟留下來是個無比錯誤的決定。

其實在解決了委托後,沈臨淵就深感兩人之間不再適合單獨在外面逗留,本想直接回宗門,但架不住徒弟又耍賴又撒嬌,最後還可憐兮兮地眼巴巴看著他,讓他簡直要以為自己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人,無奈之下答應了陪徒弟再在撫仙縣中呆幾天,卻沒想到這一呆就呆成了現在這樣子。

這小兔崽子……絕對是故意的。

沈臨淵拎走徒弟摸到自己腰上的不安分的爪子:“拋下家業?情根深種?”

裴翊訕訕一笑,一邊追著沈臨淵往樓上走去,一邊賠笑道:“拋下家業是假,情根深種是真嘛,師尊怎麽總是不信我——唔!”

兩人剛好走到房中,沈臨淵走在前面,見裴翊進來後,便把房門一關,一轉身就把徒弟圈在了自己和門板中間。

裴翊話音戛然而止,一張俊臉很沒出息地染上一絲薄紅,結結巴巴道:“師……師尊?”

沈臨淵嗤笑道:“小孩子家家的,談什麽情根深種?”

接著就放開徒弟亳不留戀地轉身離開。

裴翊發現自從那晚過後,沈臨淵對自己的態度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,雖然總體上還是一副有求必應好好師尊的樣子,卻會時不時流露出有些惡劣的一面,像是想要借此把自己嚇跑。

但是……裴翊一天到晚沒個正經的腦子裏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,瞇了瞇那雙鳳眸,緩過來後,反而帶著幾分回味表情,舔了舔嘴唇。

他一點都不以為意地走到沈臨淵面前坐下,主動攬下了斟茶倒水的活,眉眼彎彎地把茶盞捧給沈臨淵,一邊不服氣地為自己辯駁:“師尊我不小了,在凡間,我這個年紀早一點的都已經子孫滿堂了。”

裴翊道:“我二十六歲那年下山就把凡間的青樓逛了個遍,誰說我不懂了?”

沈臨淵聞言,擡眼,透過茶盞蒸騰的熱氣,似笑非笑地看著他:“所以這就是你那年  連宗門的收徒大典都差點忘了趕回來的真正原因?”

完蛋,說漏嘴了 。

裴翊著實沒料到沈臨淵把這些陳年舊賬都還記得這麽清楚,立刻開始裝聾作啞,也不提什麽“情根深種”了,眼神游移地顧左右而言他。

直到晚間兩人登上了撫仙縣最負盛名的酒樓望仙摟,見沈臨淵沒有要清算舊賬的意思,裴翊才悄悄松了口氣。

他喚來店小二,提筆在菜牌上勾了幾道,小二接過菜牌的時候掃了一眼,順嘴道:“客官不試試我們這裏的特色梅子酒嗎?果香甜柔,酒味濃烈,幾乎每位來這裏的客人都會點的。”

裴翊有點心動,正當他想要點頭時,只聽坐在對面的沈臨淵輕咳一聲,多年的師徒讓他瞬間就明白了沈臨淵是什麽意思,只能遺憾地撇了撇嘴,對小二道:“不必了,就這些吧。”

等人一走,裴翊就郁悶地戳了戳沈臨淵:“為何師尊不許我飲酒?”

沈臨淵哼笑一聲:“你的酒品有多差你不知道?”

“我哪裏差了?!”裴翊瞪大了雙眼,憤憤道:“師尊又在汙蔑我!”

沈臨淵看起來懶得搭理他,一副任他鬧騰的樣子,無動於衷地轉過頭,專註地看起了外間的風景。

“師尊——”裴翊不依不饒地拖長了調子,在沈臨淵耳邊嚷個不停。

見人還是一副不動如山的模樣,裴翊沈不住氣地微微站起,探向沈臨淵那邊。

但還沒等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什麽欺師滅祖的舉動,只聽一聲帶了笑的嗓音響起:

“店裏的其他位子都滿了,不知二位公子可願讓在下拼個桌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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